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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塘霞印象


2015-10-16  【收藏本文

塘霞,也称作塘下,这是个位于赣西宜(春)萍(乡)两市交界、萍乡母亲河发源地宜春市水江镇下辖的一个小山村。为什么叫这个地名,无从考究。也许因为这个村庄位于杨岐山脉南麓脚一口水面千余亩的大塘(可供灌溉几千亩良田的水库)坝之下游的缘故吧。母亲的家乡在这里,既是父亲转业、母亲下放劳动的地方,也是我的出生地,我的少年初长成的小乡村。那里的山山水水,留下了一个贫寒农家之子寒窗苦读、勤勉励志的片段痕迹,幼小的心灵播撒了奋发向上的种子,从这里起步迈向了高校、国家机关的神圣大门。

说起塘霞,不得不说与本人血缘、亲情源远流长的祖籍邻县乡镇桐木。14岁那年我便离开父母兄弟姐妹,从霞苑学校转学到相距三四十公里外的上栗县桐木中学上初中二年级。上栗桐木是父亲的祖居地、参军出发地,老家叔伯兄弟、本宗的祠堂老屋、祖坟都在那儿。这些还都不是一个少年远离父母外出的主因,更多的还是因为那里地处两省三县(上栗、浏阳、万载)通衢要道,商贸云集,学校的教学师资条件远胜于教学条件简陋的山村学校塘霞学校和乡中水江中学。回想当初,母亲每每想起一个不满十四岁的少年就要远离父母独自在外求学生活的情景,总会悄悄抹泪,十分不愿,万分不舍。经过父亲多番的劝导,为了我的前程着想,终于拗不过儿子的执著,母亲总算是勉强应了我的转学要求,从此开始了一段较长时间的勤工俭学之路。除了每年暑假回家帮助双抢(抢收早稻、抢种晚稻)一次、秋收采摘油茶、抢收晚稻回家与父母家人团聚以外,其余课余时间帮助借住学校旁边的锡足叔公叔婆做些挑水、浇菜、打猪草、耕作等农活,减轻一些他们儿女不在身边而缺少劳动力的负担,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学校度过。每逢节假日老师、同学回家,经常留下我一人在偌大的校园,空荡荡、静悄悄的教室自习、临帖、练拳……。有时确实有些儿胆怯,时间长了,成了习惯就渐渐忘记了怕。

转学桐木中学那天是一九八O年正月初六。那时连接水江、桐木两个市县交界乡镇的唯一道路还是一条只能步行、推单轮车的泥土山路,翻山越岭几十里。当时澧水发源之一的栗水上游枣木水库正在热火朝天地建设当中,每逢雨雪天气,必是一路趔趄,两裤腿泥泞。开学报到期限日紧,告别恋恋不舍的母亲,背上书包日用物什,披上塑料布雨披,戴上粽叶斗笠,跟随肩挑满担被褥、辣椒、瓜果干货的父亲冒雨步行到三十多里外的老家桐木镇,从此踏上了孜孜求学奔前程之路。该日巧逢本家锡足叔婆生日,算来差十来天我就年满十四岁。锡足叔公叔婆初见取下斗笠的我长得虎背熊腰,少年老成,虽然头发、脸色有些蜡黄,但五官标致,嘴巴也甜,特别是看到成绩单和获奖证书得知我贫寒勤奋,经常挑灯夜读,德智体各科成绩优秀,总分排名水江全乡初中年级前二名。课余勤劳能干,农活家务样样在行,好生喜欢,乐意接纳搭伙。从此,与他们一家大小相依相伴度过了初中年半、高中两年光景,直至高考跳出农门。每当想起这段时光,对逝去二十多年的叔公叔婆,总有无尽的感恩与怀念。

离开塘霞外出求学、工作、生活,屈指算来已有三十余年,回想旧人往事,仿佛就在昨天。家乡的山水草木,深深地印记在脑海,曾经几多次梦里故地重游,醒来总是思绪良久,感慨时光穿梭,年华流水无情。自从1999年在桐木镇上购地建房供父母安享晚年之后,由于自己工作调动等诸多原因,很少回到塘霞这个小山村小住,塘霞于我,似乎渐行渐远。但想毕竟生于塘霞,长于塘霞,怎能说忘就忘得了的呢?

调来广东工作转眼又是十余载了。隔几年才回一次塘霞给凤恩爷爷(父亲的继父)、奶奶扫墓。眼前景观可谓一年一变化,几年大变化,好几次差点车开过村头到了邻村,总有错觉“少小离家老大回”找不到回家的路。拓宽后硬化的过村水泥公路,如开枝散叶般连接着每家每户的大门院落,一幢幢贴着五颜六色外墙瓷砖的三层、四层小楼、小院,鳞次栉比地散落在原来生产队部、代销店旧址和村道两旁或山脚、河边。房前屋后的景观林、各种各样的果树,春华秋实,清香怡人。河岸两边田垅春绿秋黄,麦浪稻熟,炊烟袅袅。抬眼眺望百十里远近那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丘陵上,油茶林春华秋实,香樟、杉树、杂木漫山遍野,毛竹、庄稼青翠欲滴。植被水土保持良好,蜿蜒贯穿村庄的河道“婆济江”,“大河里”,好像比孩童时见到的水更浅了、河道窄了,所幸河水虽不能一眼见底,却依然清澈,偶见鱼虾水中畅泳,就不晓得河岸水底的石洞是否还能常见伸手可及、紧紧钳住抓它的手指的螃蟹、河虾和王八?田垅四周绵延起伏的山峦好似矮了不少,不知是这山峦真的随着岁月的老去,或是经年雨水的冲刷,慢慢地缩短了,还是随着年轮、阅历的增长我的眼光高了?

前些年一次偶然的机会,得见塘霞村百年前一位秀才绘制的《塘霞屋场山风水》诗图集,结合谷歌卫星地球在线现代科技工具,没曾想高清地图中塘霞还真如诗图集所言,是一处宜居的风水宝地。百十年来,人们勤耕自足。包产到户之前,村民生活虽不富裕,但崇尚诗书传家,尊师重教。改革开放、恢复高考后村里考学出去不少如我等学而优者,也孕育了庵背生产队“峦岗岚晴”山下彭根生这样的早年跟着舅舅抢修铁路工程起家转而进军房地产、修建铁路发家的亿万富豪,带富了一批百万富翁。我家兄弟姐妹早已脱贫致富,迈上小康行列。后辈中硕士、学士、专科生、中专生学有专长,梯次层出。借助《塘霞屋场山风水》诗图集的指引,从卫星图空中俯瞰,原来生我养我的小山村也可以这么美。图中的我家住屋倚靠着镇守村庄水口的狮子山“炮台岭”腰腹处,屋后背数百米远处,来自北边环绕穿田垅而过水龙口交汇盘龙江支流的“婆济江”、“塘下涌”相交于水口。左边东北、东方有水江、经“雨添山涨索山腰,波撼沧江响彻霄,绝壁奔流春捲雪,喷天巨浪夜翻潮”之沧江瀑布、“金鳅探海”的东门桥、与小水涌、中坑等数条大小干支流汇集成河,恰似九龙戏水,缠绕“卧镇水口”的狮子山脚汇聚于下榨油坊“平堤新涨夹垂杨,闲扫莓苔座石梁。刚被微风吹过雨,好依流水钓斜阳。雨过紆徐丝袅柳,江流曲折浪翻花。一湾春水肥新鳜,两岸垂杨集暮鸦。钓得金鳌归去晚,饶多余味付渔家”之“石梁晚钓”。留恋村前三百米远处流向西南方的“暮鼓潭”、麻衣庵之“暮鼓晨钟”,且行且停的蜿蜒流去,途经仓下、宫江、上埠、桥头、扬子山、赤山、彭高、福田等十余村镇,百十里水路再穿萍乡城而过湘东,再与湖南醴陵澧水、株洲渌水等干流交汇湘江入洞庭湖的萍乡母亲河,一衣带水,好像远嫁外乡的情妹留恋娘家和情郎,三弯一回头,十里一回首。夹岸山脉起伏绵延,恰似多情公子难舍情妹,百里相送。一河之水连接、同化着沿河两岸宜萍二县边界居民千百年的民俗风情,婚姻嫁娶,繁衍不息。处于萍水河上游的塘霞中心行政村,由塘霞、埗上、台上、庵背、石巷、仓下、婆龙坑等几个自然村(村小组)组成。位于“印星伴月”的埗上组,背北远靠“岐峰苍翠插云霄,秀邑当门望眼遥,铃塔千寻秋倚杖,松杉万树晚归樵,淡抹烟痕春雨过,横拖霭黛锁山腰”的禅宗发源地杨岐山南麓和“佛岭云梯”。左后“凤型(窝)”、“高家岭”护卫。左侧“图庄上”(旧时学馆,现今霞苑学校)背倚着“金狮岭”、霞苑“飞凤岭”结伴守护。右后“将军岭虎型山”、“大布冲凤型山”,右侧“水龙口”、“峦岗岚晴”、“黄荆对门”层层前护后拥。近靠“馆堂墓场、塘珠窝”象形山。前有小狮子山“炮台岭”既是水口山又是案山。狮子山脚下的“中榨油坊”边的“泉塘涌珠”,冬暖夏凉,酷暑炎夏冰凉刺骨,霜雪寒冬热气腾腾,涌流不息,水大流深,清澈见底,甘甜可口,无怨无悔的哺育着这一方儿女子孙。有诗为证:深山深处水泉香,第一清流接大荒,渥沛恩膏滋玉粒,倒筛星点漾珠光,生憎宦海风涛险,怕逐迷津世味狂,一串牟尼随地涌,骊龙稳睡几沧桑。沿狮子山多条河圳汇集萍水河上游,好似玉带缠腰。“马鞍岭”卧伏于村前河边南岸,好似骏马水足料饱,只待主人踏蹬跨鞍上马,大有策马扬鞭之势。左前是“国冲凤型岭”朝拱,右前凤型“蓝笔山”、“虎仔坳”朝拱,山水地理自然景观唯妙唯俏,生就五凤朝阳之象。正如诗云:山如郛郭水如城,土台如月石如星。深浅苔纹成印迹,画图添出读书声。文成北斗天垂象,气接南山地产英。培植蟾宫丹桂茂,秋来攀折一山声。呀,原来我梦里魂牵萦绕的诞生地,竟然还是这样一处朝拱有致,顺风顺水、从无地震、风暴、洪涝、干旱等自然灾害,四季分明,五谷丰登、安静祥和,环境原生态的好地方耶!唉,有道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良禽姑且识得择木而栖,也难怪智慧的先人们开村建埠之始,总是那么煞费苦心地择良地而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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